“后工业时代”的教育大变局

Mark wiens

发布时间:2023-02-15

  党的以来,习总曾多次指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纵观世界教育发展,我们也能看到,由于社会生产方式发生重要变化,人类教育正面临一场历史性巨变。正确认识和准确把握这场巨变,对继续深化我国教育改革具有长远性和历史性战略意义。在教育改革过程中,虽然我们的工作应当做得细致,但我们的眼界绝不能局限于眼前的琐碎问题,而应当放眼大时代和大世界,从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全局来把握教育改革的基本策略和方向。

  以班级授课制为基础的现代学校教育,产生于17世纪的欧洲。那是一个文明大升级的时代,文艺复兴在前,工业在后,经验自然科学的兴盛贯穿这一过程始终。现代学校教育制度的产生,极大地提高了人类已有知识的教学效率,但这种产生于工业时代的教育方式,遵循的是工业社会的标准化、大规模复制的基本逻辑。在人类社会进入后工业时代的今天,这种运行逻辑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时代的要求。传统教育“知识中心主义”的弊端日益凸显,强迫规训与人自由发展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与此同时,工业机器人在生产线上的大量应用,使得社会对用已知的知识培训劳动力的教育需求正在下降,而面对未知培养学生创造力的教育需求正迅速上升。

  今天在教育改革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有的是由中国国情决定的特殊问题,如科举传统在我们社会文化中积淀下来的对考试的崇拜;有的则是现代学校教育制度普遍存在的问题,如因材施教与班级授课制的矛盾,这是现代学校教育制度自身无法克服的基本矛盾之一。为了克服现代学校教育制度的各种内在矛盾,一场旨在探索人类新型教育形态的教育变革正在悄然展开。如果我们成功实现教育形态的升级换代,那原先教育改革面临的一些细节问题也将不成为问题。

  这场教育变革不只是具体细节的改变,而是教育基本方式和基本思路的变革,也包括教育改革基本思路的变革。传统教育改革的基本思路是,先改课标、课纲和教材,再改良教学方法,然后让学生学得更多更好。新型教育变革的基本思路则是,直接改变学生的学习方式,鼓励学生进行个性化的、能力为本的、探索性的学习,由此以创新性的学习代替传统教学成为教育过程的主线,从而实现学生以创造力为目标的发展。现在,新的改革思路已经基本确定,实现这一改革思路的具体教育形态则还在探索之中。

  进入新世纪以来,美国迅速展开的新式学校变革,就是这种新型教育变革最突出、最典型的代表。例如,1995年,在罗德岛建立的大局学习(Big Picture Learning)教育公司在美29个州先后建立了一系列旨在为学生创造自由学习空间的新型学校;2000年,世界教育创新峰会教育奖获得者拉里·罗森斯托克在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创立了以学生跨学科自主学习为中心的高科技高中(High Tech High);2003年,黛安娜·塔文纳在美国加州圣何塞创立了为学生提供个性化和体验式学习机会的萨米特公学(Summit Public Schools);2010年,纽约市教育局、纽约市立大学、纽约市理工学院和IBM公司合作创办了采用导师制的科技进路大学预科学校(P-Tech);2011年,应用探客研究所在旧金山创立了让学生在学习社区进行项目式学习的光辉作品学校(Brightworks School);2014年,接受美国高中教育改进机构XQ研究所1000万美元资助成立了可以为学生提供一对一个性化学习服务的纽约布鲁克林实验学校;同年,马斯克个人注资创立了更具颠覆性的星际探索学校(Ad Astra);等等。为了促进这类带有根本性的学校教育变革,美国专业教育改进机构极光研究所和盖茨基金会、基金会等多家民间机构还合作建立了如“下一代学习挑战”这样的新式公立教育先行者智库,以公立学校为主要服务对象,旨在帮助有远见的教育者重构学校教育。

  这里仅以马斯克创立的星际探索学校(现已更名为“新星学校”,Astra Nova)为例,以一斑窥全豹。这所学校一直保持不超过50人的极小规模,学生不分年级,学习评价也没有分数,课程聚焦数学、科学、工程、创意写作、伦理以及综合思考课程、谜题课程等,不设外语和体育课程。课程每年都会重新设计,学生自主选课,经常开展公开辩论。这些教育变革暗藏重大玄机,如学生不分年级这项改革,就打破了学校教育将知识按照专业和年级切分开教授的传统做法,无须进行传统的课改,就直接避免了年级制度下产生的大量冗余学习,使得教育过程更加契合学生的个性化发展需要。

  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型教育变革,这里仅举一例以说明其中的本质差异。在以班级授课制为基础的传统学校教育中,小学高年级数学的工程应用题是教学难点之一。如果引入未知数x,这些应用题求解其实不难,但由于初中一年级才学代数,所以,如果我们不进行相应的课程改革,那学生就不得不在笨拙的解题方法学习中苦苦挣扎。而这些苦学又都是不必要的冗余学习,是无效的学业负担。一旦学校取消年级、学科和课程等人为边界,我们就可以根据教学需要和学生发展实际情况,灵活调用各种新知识,而不需要进行工程浩大的课程改革。

  美国新式学校进行的这些教育改革,已经打破了以班级授课制为基础的现代学校教育制度的一些基本框架,正在组织形式、教学方式和运行规则等基本方面改变着学校教育。传统学校中常见的年级、课程、教材、教法等都在这种根本性的变革中变形或消解,各种新的教育样态呼之欲出。

  那么,我们能否等待美国探索出新型教育形态,再直接引入我国呢?答案是万万不可。要知道,与同形态教育的水平差异不同,教育方式上的水平差异,往往意味着一种文明维度的差异。一百多年前,新学堂从欧洲传入我国,其背后伴随坚船利炮而来的是文明之间的降维打击,其后果之一便是整个西方知识体系伴随着现代学校教育制度进入中华文明。在21世纪这场新型学校教育的改革和探索中,我们中华民族不能落后,不应该落后,也不会落后。可喜的是,我国不少学校,其中包括民办学校,已经开启了探索新型学校教育的尝试。

  总的来说,我国学校在探索教育新形态的改革中,表现出一个明显的特征:尖兵突进,硬件先行,而教育过程变革相对滞后。我国近年来积极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这一举措叠加重点建设的教育发展基本策略,使得我国一些学校在硬件条件上发展较快,但是,由于相应的教育研究和课程开发没有跟上,特别是应试模式的强大制约,这些硬件投入如何真正促进教育过程的实质性变革,还需要深入研究与实践。一些教育技术公司在人工智能教学、短视频课程和游戏学习等方面的探索,以及少量引进的国际课程,已闪现出些许教育过程变革的微光。

  导致这种教育过程变革滞后的主要原因是,我们在探索新形态教育的改革中还面临诸多掣肘因素,其中应试教育模式已经成为全面制约我国教育改革的一道枷锁。为了切实推动我国教育改革向更加深广方向发展,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实现两个转变:一是在考试制度改革的同时,要加快高校录取制度改革,要求各高校根据不同专业的人才培养需要来制定不同的录取方案,对不同课程分数赋予不同权重,并向社会公布。二是学校教育发展的基本策略从重点建设向特色发展转变,缩小学校间投入差距,以项目建设鼓励学校特色化发展。实现第一个转变,可以解除应试教育的桎梏,从评价环节真正给教育改革松绑,同时也为实现第二个转变奠定基础。实现第二个转变,我们不仅可以建立一个既能适应学生个性化发展需要、切实减轻学生学业负担,同时又能适应国家发展对多样化人才需要的学校教育体系,而且可以为探索新的教育形态的改革创造必要的宽松环境。

  在探索新型教育形态的改革中,民间教育和科研机构可以发挥十分重要的作用。这是因为,民间教育和科研机构一方面具有有利于创新的灵活管理体制,在改革过程中受体制限制较少;另一方面,民间教育和科研机构又有强大的社会融资能力,可以满足新型教育形态探索有时对大量资金的需要。更重要的是,任何探索性的改革都多少隐含着试错的风险,而公办学校教育又有着十分突出的同质性,在改革过程中很容易步调一致,因而改革风险较大。由多样化的民办教育在这场改革中担当开路先锋,既有利于改革的顺利展开,又可以最大限度地规避改革风险,保障国民教育体系总体上的稳定。教育部门应当制定相关政策,引导民间教育和科研机构积极投入教育创新。

  当今国际竞争的核心是科技竞争,科技竞争的关键是人才竞争,人才竞争的基础是教育竞争。我们相信,中国党凭借着长远的、历史性的战略眼光,一定能认识和把握好世界教育领域这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领导中华民族赢得这场新世纪教育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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